8 第 8 章 (第2/2页)
“犯人就在内,郎君身子不适,不如由我代为审问,”贺兰放轻声道。
他此番并非是邀功,只是出于好意。
萧晏行缓缓牵唇笑了下:“还请大人带路。”
这是婉拒了贺兰放的意思。
既如此,贺兰放也不多言,反正殿下给的吩咐也是让他在此处候着。
待萧晏行与贺兰放入内,就见门口有一处延伸往下的台阶,内里黑洞洞的,如同一个张开的深渊大口,只待人吞噬被关押到这里的人。
两人拾阶而下,往前走了几步,瞧见隐隐火光。
里面太暗,即便是白日,也只能点着火把。
待到了关押人犯的地方,只见还活着的几个歹徒,此刻皆跪在地上,嘴上被塞着污脏的麻布,手上绑着绳索。
在瞧清楚来人,几个歹徒尤其是原先领头的,挣扎的尤为厉害,眼底俱是绝望。
“自从他们被关在此处,除了吃饭外,嘴上都是塞着麻布,所以绝无串供可能性,”贺兰放说道。
这么做,也是方便之后审问出幕后真凶。
毕竟这些人身手可不像是普通的路匪,反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若真是刺客,说明他们是直冲着萧晏行这个人来的。
这不由叫贺兰放也有些好奇,身侧这位郎君可是殿下命他去寻的,偏偏他在入长安的路上又遇到刺客,这可不是个单纯的应试举人。
听到贺兰放的话,几个歹徒虽被堵住了嘴,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似在求饶。
萧晏行神色平静地看向贺兰放:“大人,可否给我单独一刻钟时间。”
“单独?”贺兰放惊讶:“郎君是要单独审问他们?”
“殿下允我一刻钟时间,”萧晏行声音轻缓,并不盛气,似只是在好言商量。
但贺兰放知道,他搬出殿下便是心意已决。
既如此,贺兰放自然无话可说,他抬手挥了挥,示意周围护卫立即撤出地牢。
萧晏行静静站在那里,油灯昏黄的光线侧落在他的脸颊上,明明四周无风,灯光却摇摇曳曳,让他处于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犹如一道色调浓稠旖旎的画卷。
让人不由侧目。
贺兰放收回视线后,便带人离开。
他并未叮嘱什么,这位萧郎君瞧着便是聪明人,应该不会解开这些绑匪,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出了地牢,贺兰放带人在外守着。
只等里面传出丝毫动静,便立马领人冲进去。
只是还未到一刻,他听到里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许是地牢内回音之顾,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看见一道素白身影出现,衣袂轻飘,似无风自荡。
待身影一点点从暗影里走出,贺兰放猛地瞪大双眼。
只因走出地牢的萧晏行的衣袍上溅了一身血迹,那股子刚喷洒出来的新鲜血腥气瞬间在四周蔓延,似钻进在场所有人的鼻尖。
贺兰放盯着萧晏行,发现他脸上也被溅上了零星血迹。
殷红鲜血反而衬托的他脸色,越发苍白。
待他客气抬起双手行礼,温声道:“后续之事,还要劳烦大人料理。”
饶是贺兰放这般行伍之人,此刻背脊都生出一层白毛汗。
他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眼前人给他的压迫感太过强烈可怖。
不等他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众人下意识回头。
门口处,一道纤秾合度的身形倚光而立,众人在看见她的瞬间,包括贺兰放在内,都齐齐跪下。
就这样谢灵瑜遥遥看着,在场唯一还站着的人。
少年郎一身素袍,本是干净温雅的清风朗月之姿,可是他身上、脸上沾着的鲜血在金光下刺眼浓烈,偏偏他浑身毫无一丝戾气,眼睛里更是似有清冷雾气环绕,显得干净纯粹,有种大病未愈的脆弱无助。
“谢殿下成全,”他朝她看来,眼瞳似被浓墨浸染,压抑着的情绪似在这一刻不经意溢出,笑意却又那样温和惑人。
说罢,他忽地一头载倒,重重摔在地上。
可见撑到现在,他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谢灵瑜上前,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神色异常复杂。
虽然早知他并非温顺之人,一张好看的皮囊惯擅伪装。
可是此刻,她清清楚楚看到了他逆骨刺了出来。
这也清楚让谢灵瑜明白,她想要收服眼前这个人,是何等困难。
前世连裴靖安都能背叛她,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万一又是一次引狼入室呢。
她沉默了许久,淡声开口:“将他带回院中,传医官救治。”
待护卫将人抬走之后,谢灵瑜抬脚走入地牢台阶,一旁的贺兰放连忙劝说道:“殿下,地下污秽,还是让末将处理吧。”
谢灵瑜并未停下,贺兰放只能跟在她身侧。
直到两人走到原本拘禁着歹徒的地方,只见陈尸满地,浓烈的血腥气在幽闭的环境里刺鼻的令人作呕。
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一切显得异常血腥可怖。
贺兰放上前查看尸体的情况,只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复又抬起头:“殿下,皆是一刀刺入心脏毙命,未有挣扎。”
不知为何,谢灵瑜瞧着满地尸首,居然又松了一口气。
萧晏行并未虐杀他们,都是一刀了结。
她想起萧晏行要见这帮歹人前,是因她说了车夫身亡之事。
可见他杀人,并非全然为了泄愤。
谢灵瑜轻笑出声,她倒替他先辩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