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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回 小爷的妾丢了

  第六百零五回 小爷的妾丢了 (第2/2页)
  
  “什么?”谢晦明被打击的晃了晃,指着冷临江,痛心疾首的骂了起来:“正妻没进门,嫡子未生,你就先有了庶子,以后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愿意嫁给你!”
  
  冷临江不服气的嘟哝道:“从前也没人愿意嫁给我。”
  
  谢晦明从冷临江的话中听出了淡淡的委屈,心头一动。
  
  是了,他这个表弟虽然是朝华长公主之子,但是长公主死了,驸马也满门被灭,冷临江身后除了圣人的宠爱,便再无半点倚仗了。
  
  贵胄人家嫌他家底儿薄,把姑娘嫁过来,对自家的家族没有助力;而商户人家嫌他身份高,齐大非偶,把姑娘嫁过来,怕受欺负,以后娘家也没底气撑腰。
  
  如此一来,冷临江反倒成了京城里适婚小郎君里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样一想,谢晦明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他的表弟是皇家血脉,长公主之子,什么时候轮到那些人挑三拣四的了。
  
  罢了罢了,他这表弟素来过得苦,婚事也不顺,难得有个喜欢的人,闹得鸡飞狗跳就鸡飞狗跳吧。
  
  表弟是皇室血脉,又有圣人的宠爱,就有闹腾的底气!
  
  想到这里,谢晦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的骨肉也是皇室的子嗣,流落在外着实不像话,的确该好好找一找的。”
  
  看到谢晦明的脸色阴晴不定,冷临江便知道这件事有了转机,听到这话,他兴奋的跳了起来,笑容满面的道了声谢,转瞬又神情暗淡:“可是,有个事儿,挺难的。”
  
  谢晦明今日已经受了太多的刺激了,早已经刀枪不入了,淡淡问道:“什么事儿?”
  
  冷临江支支吾吾道:“就是,有人看到她曾经出现在城北,可是城北都是大商行的库房,我,我,”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格外的为难。
  
  谢晦明一听就明白了,冷临江虽然没把话说透,但是他一听就知道最大的商行是谁了。
  
  大商行,哪一个大商行后头没有皇亲国戚撑腰,那个闵记商行,后头是杨国公府,杨国公府不就仗着小杨妃和八皇子的势嘛。
  
  一个还没有大婚,没能封王,甚至连个正儿八经的府邸都没有的皇子,谢晦明多看他一眼都算输。
  
  既然答应了让冷临江好好找人,哪怕闹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也在所不惜,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更没有忌惮杨国公府的道理!
  
  他拿起玉管紫毫舔饱了墨,写了一份手书,又用了印,吹干了递给冷临江,语重心长道:“能不得罪杨国公府,就别得罪,但是他们若为难你,你记着,还有表哥在。”
  
  冷临江感激涕零,都快哭出声了:“多谢表哥,表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给你送几个来?”
  
  “......”谢晦明把那手书往回抽了抽:“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冷临江破涕为笑:“那,小郎君我也是有的。”
  
  “......”谢晦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滚!”
  
  冷临江笑眯眯的滚出了秦王府的大门,走进夜色中,脸上的笑意骤然一敛,看了眼等在门口的何登楼。
  
  何登楼看到冷临江的脸色沉沉,心里咯噔一下:“大人,秦王殿下不答应?”
  
  冷临江慢慢道:“若实话实说是出了命案,要去查闵记商行,他未必会答应,可若说是我丢了小妾,要去查闵记商行,他一定会答应的。”
  
  何登楼抓了抓发髻,百思不得其解:“这不都一样吗,都是去查闵记商行啊。”
  
  冷临江淡淡的瞥了何登楼一眼,别有深意道:“你真该跟阿杳好好学学了。”
  
  何登楼还是不明白,摸了摸后脑,盘算着见到姚杳后,要好好的问问她这是为什么。
  
  冷临江凝望着深邃的夜色,淡声问何登楼:“人手都齐了吗?”
  
  何登楼重重点头:“都齐了,”他微微一顿,犹豫道:“可是,少尹大人,这次是打着找你的爱妾的名义去搜查,动用京兆府的衙役,怕是不妥,要是有人往圣人面前告你一状,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看我像是怕人告状的人吗?”冷临江嘁了一声。
  
  “......”何登楼无语,他家少尹大人还真不怕人告黑状。
  
  冷临江瞥了何登楼一眼,不厌其烦的多解释了一句:“我是个纨绔,若是不动用京兆府的衙役,才是惹人怀疑。”
  
  何登楼恍然大悟,他家少尹大人就是个筛子成精。
  
  夜色渐深,云翳聚拢,将月色遮盖的若隐若现。
  
  街巷中已经没有人走动了,偶有骑卒策马而过,看到冷临江二人,权当看不到。
  
  冷临江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纨绔头子,犯夜出行是常有的事儿,奈何人家手里有圣人赏的腰牌,出入宫禁都像进自家的后花园,大半夜的逛个长安城又算什么,羡慕嫉妒恨也没用。
  
  长安城最北头,离着掖庭不远的几个里坊,除了祆祠和崇福寺之外,大部分地方都被贵胄人家占了去,改建成了自家商行的库房,用来存放货品。
  
  无他,这几个里坊紧邻开远门,常年行走西域之路的商队,往往都会从此门进出,库房安置在这几个里坊,最为便利。
  
  冷临江一行人穿过夜色,从普宁坊的南坊门入,在走了半条曲巷,往十字街口以西一看,入目便是连成片的房舍,修建的与寻常百姓的宅邸截然不同。
  
  这些房舍皆修建在高约半丈有余的石基上,石基的四周都修了排水孔,用来泄水防潮。
  
  房舍的屋顶屋脊极高而屋檐极低,是极为醒目的起脊拱顶,除了不敢用逾越的黄琉璃瓦,其他都与皇家建制相差不大。
  
  冷临江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京城以北一向算是比较安稳的。
  
  挨着东宫的几个里坊都是皇亲国戚的宅邸,守卫极为森严,宵小之徒不敢去那里作奸犯科。
  
  而离着掖庭不远的这几个里坊则是几大商行的库房,把守同样严密,也很少发生意外,故而他平日里甚少往城北这一带来。
  
  但今日一看,这里还真有几分深不可测的感觉。
  
  冷临江站在至十字街口,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夜风簌簌而过,他的衣袂随风翩跹。
  
  何登楼被风吹的睁不开眼,啧啧舌:“大人,这地方怎么建的跟府库差不多?”
  
  冷临江看着那一片连绵不绝的房舍,皆是用砖石垒砌而成,不用木材,极为的坚固耐用,足够抵御上百年的风霜雨雪的侵蚀,更能防火。他不禁若有所思道:“怕是修的比府库还要固若金汤些。”
  
  何登楼顿时闭紧了嘴,比府库修的还要固若金汤,天爷啊,这活脱脱就是真金白银堆起来的。
  
  他咽了口唾沫:“闵记商行的生意做了几十年了,能把这盖库房的银子挣回来不?”
  
  “......”跟在旁边的孙瑛抽了抽嘴角,这叫什么话?能不能把盖库房的银子挣回来,他嗤的一笑:“你怎么不问问他们都藏了点啥,要盖这么结实的库房。”
  
  何登楼讪讪笑了笑,明白自己是问了个傻问题。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他不懂。
  
  在十字街口站了片刻,夜色更加幽深难测了。
  
  冷临江挥了挥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大咧咧的往闵记商行的库房走去。
  
  身后浩浩荡荡的数十人立刻跟了上去。
  
  一行人没有刻意掩藏行踪,大大咧咧的走到了闵记商行的库房门口。
  
  闵记商行养了上百个护卫,专门把守这片占了小半个普宁坊的库房。
  
  这些护卫个个功夫深藏不漏,每两个时辰轮换一班,库房四周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冷临江一行人刚刚靠近库房,黑暗里就冲出来数道黑影,拦在了众人的面前。
  
  “什么人!”黑影中有个人戾气十足的大声吼道,想要靠着这一声吼吓退偷窥库房的宵小之徒。
  
  冷临江顿时停下了脚步,偏着头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神情轻佻,红唇微抿,他端着派头,根本不屑跟这些人说话。
  
  何登楼上前一步,做足了纨绔子弟手下仗势欺人的恶奴架势,跳着脚大声嚷嚷:“瞎了你们的狗眼,咱们公子是朝华长公主之子,京兆府少尹冷大人,你们长了几颗脑袋,也敢拦着?”
  
  这几道黑影还真被何登楼这颇有架势的一声吼叫给吓着了,纷纷对视了一眼。
  
  长安城里贵人多,站在西市的碧琉楼上,扔个石头下去,砸到十个人里有八个都是贵人。
  
  都是他们这种护卫家丁惹不起的。
  
  “原来是少尹大人,小人等冒犯了,还请少使大人恕罪。”黑影的后头走出来个四旬左右长髯男子,一双三角吊梢眼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个极精明的人。
  
  他越众而出,礼数周全的朝冷临江行了个礼:“小人闵弘义,见过少尹大人。”
  
  冷临江神情淡漠的叫了声免礼,他知道闵弘义这个人,也曾在平康坊的花楼里见过面,只是没有打过招呼。
  
  闵弘义是是闵家家主的庶出儿子,现在管着闵记商行里库房的一应事宜。
  
  看到冷临江懒得搭理他,闵弘义卑微的陪着笑脸儿:“不知少尹大人夤夜前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冷临江瞥了闵弘义一眼,没说话。
  
  何登楼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闵弘义的衣襟,凶神恶煞的瞪着眼:“我们公子的爱妾丢了,有人看到她在你们库房这出现过,快说,是不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快点把她交出来!”
  
  看到自家公子被人给欺负了,“哐啷啷”几声轻响,护卫们纷纷抽出刀剑,围了过来。
  
  冷临江不慌不忙的嗤笑一声:“怎么,窝藏了爷的爱妾,还要杀了爷灭口吗?”他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袖,径直走到其中一道刀尖前头,示威般的挺了挺胸膛:“要不你们试试,割破了爷的皮肉,看圣人会不会剐了你们全家。”
  
  “退下,快退下!”闵弘义闭了闭眼,冷临江这人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赶紧胆战心惊的怒吼了两声,让这些不开眼的护卫退下。
  
  护卫们对视了一眼,纷纷又将刀剑收了回去,退后了几步,不远不近的看着冷临江一行人。
  
  闵弘义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冷临江是谁啊,那是朝华长公主之子,永安帝的亲外甥,心头肉,冲的跟眼珠子一样,他们闵家一个商户,即便跟杨国公府是姻亲,又沾了宫里小杨妃的一点恩惠,但若是跟冷临江起了冲突,杨国公府和小杨妃都不会保他们闵家,十个闵家也赔不起!
  
  他挣扎了两下,看实在挣脱不开何登楼的手,只好放弃了挣扎,满脸茫然的问道:“少尹大人是不是误会了,小人这里都是男子,真的从未见过什么姑娘,更没见过大人的爱妾,求大人明鉴。”
  
  冷临江笑的讥讽而又轻佻:“你说没见过就没见过?小爷我不信!”
  
  “啊对,我们不信!”何登楼大着嗓门叫起来:“我们得进去看看,我们公子的爱妾长得国色天香,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见色起意,把人给扣下了。”
  
  闵弘义真真是百口难辩,急的满脑门子都是汗:“那,那少尹大人要如何才能相信?”
  
  冷临江看了闵弘义一眼:“小爷我要亲眼看看。”
  
  何登楼一跳八丈高,活脱脱就是个狗仗人势的恶奴:“对,让我们进去搜,搜了才知道有没有!”
  
  “......”闵弘义的脸上闪过惊惶的神情,张了张嘴,突然生出无尽的胆气:“小人说没有,就是没有,即便大人是京兆府的少尹,没有实证,也不可随意搜查百姓的宅子吧!”
  
  冷临江摆出了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模样,摸着后槽牙笑道:“怎么,一个下三滥的人家,小爷动动手指头就灭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小爷想搜就搜!”
  
  闵弘义一挥手,护卫们提着刀剑围了上来,他硬着头皮道:“闵家也不是任人欺压的小门小户,少尹大人想搜,还请拿出实证!”
  
  话音方落,冷临江身后的那群衙役也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手上的刀剑晃晃作响,白光照眼。
  
  形势急转直下,两拨人渐成群殴之势。
  
  闵弘义有些胆寒,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一想到库房里放的那些东西,是万万见不得光的,就不得不挺起胸膛,自己给自己壮了个胆:“少尹大人若真要搜,那就先请了大理寺的搜查令来吧。”
  
  闵记商行是大商户,每年给朝廷交的税银是一笔令人咋舌的巨款,这样的人家,京兆府尹是没有资格查抄的,是有拿着大理寺的搜查令才可以肆意查抄。
  
  他看到冷临江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不由的暗自得意起来。
  
  他笃定冷临江请不来大理寺的搜查令。
  
  大理寺卿侯显是个老狐狸,深谙左右逢源之道,又跟杨国公的长子是莫逆之交,冷临江因为一个妾室就要来搜查闵记商行的库房,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侯显是个明白人,绝不会给他开这一纸搜查令的。
  
  闵弘义得意洋洋的看着冷临江笑,算准了他只能偃旗息鼓的走。
  
  可不料冷临江却不慌不忙的往怀中一掏,拿出一封手书和一枚腰牌,在闵弘义的眼前晃了晃:“睁大了你的狗眼看看,这是秦王殿下的手书和腰牌,连皇宫大内都许小爷随意搜查,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商行库房!”
  
  闵弘义万没料到会有此一变,目瞪口呆的傻在了原地。
  
  秦王这是疯了吗?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妾,竟然许冷临江满京城的随意搜查,他就不怕惹得天怒人怨吗!
  
  为了拉拢冷临江,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给小爷搜!”趁着闵弘义愣神儿的功夫,冷临江滚刀肉一般振臂一呼。
  
  身后京兆府的衙役和临时找来凑数的韩府护卫早就不耐烦了,摩拳擦掌的冲了过来。
  
  “不,不,不行,不能搜,你们不能搜!”闵弘义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急的不停的跺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腰间挂着的钥匙也被人一把给拽走了,他都没看清楚是谁拽的。
  
  看到形势严峻,这些人拿走了库房的钥匙,还呼喊着离库房越来越近了,他眸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大手一挥:“给我拦住他们!”
  
  护卫们齐刷刷的迎上了冷临江一群人,刀剑寒光亮得刺眼。
  
  冷临江让众人停下脚步,森然的看着闵弘义,高高举起秦王的手书和令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浑身透着不怒自威:“闵弘义!你是要造反吗?”
  
  闵弘义愣住了,双腿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永安帝离京,秦王殿下奉旨监国理政,违抗秦王殿下之命,等同起兵造反!
  
  这是灭门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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