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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日记

  第五百八十九章 日记 (第1/2页)
  
  安娜第一次找到这些东西的时候。
  
  是空难发生的第二年。
  
  那时整个伊莲娜庄院依旧弥漫在灾难发生后的悲伤余韵之中,她则在和姨妈一起整理父亲留下的遗物。
  
  别误会。
  
  安娜拥有蝙蝠侠般的财富。
  
  但她却并非是布鲁斯·韦恩那样因为父母的罹难而患有严重的情感创伤的孩子。
  
  如果有情感创伤的话,那么更多的也可能是父母缺位带来的,而非父母死亡带来的。
  
  很多很多关于童年时父母的记忆。
  
  伊莲娜小姐都觉得有些模糊了。
  
  说句比较刻薄一些的话,按照伊莲娜家族光荣的历史传统。
  
  她甚至大胆的猜测。
  
  要是没有那场意外的撞山事故,自己父亲在今天依然在世的话,那么……安娜和对方,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大概率不会太好。
  
  一点都不奇怪。
  
  伊莲娜家族是奥地利为数不多的旧日的大家族。
  
  而历史上德奥的宫庭贵族文化就是——“父母子女之间家庭矛盾的十万种不同的打开方式”的代名词。
  
  拿着放大镜找,都很难找到真正意义上父慈子孝的代表。
  
  而且还和法国的波旁王室那种一代比一代浪,英国的汉诺威王室的纵横捭阖,间歇性发疯,俄国的罗曼诺夫王朝的君王喜欢没事就COS圣树下的救世主不太一样。
  
  中欧的宫廷文化经常会每两代人反差特别特别的大。
  
  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文艺青年和铁血君主轮换着来。
  
  性子还都特别的犟。
  
  德国那一堆腓特烈大帝、威廉国王、腓特烈·威廉皇帝,名字跟排列组合一样让人混淆不清的统治者们。
  
  他们年少时主打的就是一个老爹让我干啥,哼,老子偏不干啥!
  
  爷爷马上的铁血君主,爸爸就是文艺小青年,天天抱着根又大又粗的黑笛子,嘀嘀哒哒的吹来吹去,把老爹腻歪的要死,坐在皇位上斜眼看着,造孽啊,大爷我一代硬汉,这tmd什么娘们唧唧的玩意啊!是我的种么?
  
  怎么就没射在墙上呢。
  
  到了儿子那代可能又变成了朴素的军官国王,然后下一代又是风流爱开PARTY办沙龙的快乐胖王子。
  
  总之。
  
  父亲每天打卡上班一样的抽儿子鞭子,关禁闭,把王子压往刑场观刑,哈哈哈,看老爹我怎么样威风凛凛的当面斩首你的挚友的狗头。
  
  而儿子们生下来的重要的人生志向就是等着把老登气死爆金币。
  
  不把老登气死。
  
  把自己气死也挺好的。
  
  换成当代,他们一定都是每天疯狂的在“父母皆祸害”这类论坛小组灌水发贴吐槽的版主级骨灰网友。
  
  奥地利的贵族们也半斤八两好不到哪里去。
  
  很多人都喜欢把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和茜茜公主当成恩爱夫妻的典范。
  
  不过在子女教育问题上照样很失败。
  
  约瑟夫早起早睡,个性沉默,行宫里摆放着单人行军床,一辈子在画像里都穿着笔挺的军装,把自己打扮的像一位骑兵团的上尉。
  
  儿子鲁道夫却是著名的博物学爱好者,创立了帝国博物馆,自己当馆长,风流又痴情。
  
  他和情人玛丽·韦切拉女男爵的事情被父亲得知后,约瑟夫是个個性多硬的人啊,把儿子拎过去就是暴训一阵,让他体面的结束这段感情。
  
  谁知鲁道夫表现的比他爹还硬。
  
  老登,你让我结束,大爷就结束给你看好了!
  
  惹我不开心,哈布斯堡家族算个屁啊。
  
  这位帝国王储,皇太子,约瑟夫皇帝和茜茜公主唯一的儿子,GDP世界第六的国家未来法定继承人。
  
  一声不吭,转头带着情人去乡间别墅自杀殉情了。
  
  世界哗然。
  
  这才有了后来的一战导火索,被刺杀的斐迪南大公成为新皇储。
  
  比起人家来,万里江山说不要就不要。
  
  安娜小姐一抬手捐了五十亿美元,也算不得太过过火。
  
  欧洲国家喜欢在那里吹君主是国家精神的象征,是手下贵族们的模范代表。
  
  如果说法还有些可信度的话。
  
  高贵不高贵的不好说。
  
  那这种家庭的矛盾,却也就像是一种黑色的玩笑,一种带着戏谑的诅咒。
  
  代代延续。
  
  在长辈朋友的叙述里,安娜这么文艺的妹子,她的父亲却是性格非常的约瑟夫式的人。
  
  古板冷硬的像是寄宿军校里的硬板床。
  
  沉默。
  
  而又雄心勃勃。
  
  他留着胡子,与人谈判时从来不主动先开口,唯二会变得善辩的场合就是在耶鲁的辩论队和党派办公室里举行选举的时候。
  
  工作日几乎住在办公室里,他是一家私人俱乐部的荣誉会员,每天早晨会在俱乐部里打一场三盘制的网球。
  
  晚上6:30分,会出现在俱乐部蓝花玻璃拱顶的椅子下一边看报纸,一边吃晚餐,吃完饭后叫一支雪茄。
  
  等到7:25分时,准时的离开俱乐部。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二十年。
  
  管家提过。
  
  伊莲娜小姐的爷爷,在《油画》杂志理事长的位置上猝然病逝的那个晚上,先生在吃晚饭时接到了消息,当他左脚踏出俱乐部大门的时候,手表上的指针依旧准确的指向差五分钟七点半。
  
  绝不早一分钟,也绝不晚一分钟。
  
  管家说。
  
  这就叫绅士的优雅、从容和体面。
  
  在伊莲娜小姐自己为数不多的相关记忆里。
  
  父亲的形象总是伴随着深棕色的单人沙发,壁炉里木柴极微弱噼啪的声和音响里的交响乐混在一起,还有雪茄燃烧后的暖香气。
  
  一点点雪松木片的味道。
  
  一点点的呛人。
  
  还有一种有点涩的红酒的味道,那是本地酒庄的一种肉桂风味的葡萄酒。
  
  伊莲娜小姐偷尝过,一直觉得不太好喝。
  
  父亲把她抱到腿上认真的告诉他,他身为政客,有义务要保护和推广奥地利本土的酿酒业。
  
  所以他在任何场合都只点本土酿造的葡萄酒,绝对不会碰那些法国酒或者瑞士酒。
  
  这才是奥地利人该喝的红酒。
  
  雪茄也是同理。
  
  这些就是伊莲娜小姐印象里,关于父女关系的全部了。
  
  纵使是那唇间苦涩的红酒味,鼻尖嗅到的雪笳香,也充斥着关于选票,竞选,税收,贸易保护……这些复杂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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